時光話匣子

初識東海,是來自高中的一段旅程,其中一個景點,排訂要去看台中港,忘了是因何緣故,就拐進了東海,一睹了難得一見的路思義教堂。印象中,教堂旁,綠野遼闊,遍尋廁所而不著,最後應是在郵局與銘賢堂間尋著了,只是當時尚不知這些建物的名字,像郵局或銘賢堂。

二年後,大學放榜,竟然就名落東海。其時,高速公路只有開放由新竹通行到台北而已,從新竹到台中則尚未通車。只有中興號巴士沿著海線縣道會經過東海這一站。校門還是琉璃黃瓦的舊校門。也還是小小的一條柏油路,路旁一路都沒有圍牆高築,黃土邊上就是以成群的相思樹林為界。

第一次到東海郵局,是辦理人生的第一本存摺。然後回頭找出自己的信箱!印象中應該是郵局進門的左邊偏下一點的位置。那個時候,書信往來,只要寫下「台中市東海大學474信箱」即可,從來沒有人記得或者是使用「台中市台中港路三段181號」來代表東海!

當時,郵局門口,下了階梯,先有一塊平台,小石墩左四右三散座兩旁,再下階梯就是連接銘賢堂前的廣場。

而翻開歷史,東海郵局是全國第一間在校園內的郵局,在歷經一甲子多之後,其間難免也多有變遷!最早這是一區規劃屬於奥柏林中心的區塊,包含了銘賢堂、郵局、學生社團辦公室、會議室、福利社等。當時,銘賢堂前的廣場是方正的,完整一整塊的!當時郵局之前,除了階梯,就是斜坡,以石板鋪成的步道,向下延伸到福利社。當時並沒有現在看到的這幾個小石墩,而是有一排的矮牆墩與銘賢堂相隔開。

在七零年代或之前,郵局裡的信箱,正面中間是留有一道空隙,可以供人塞紙條或卡片用的。而信箱的編號是印記在一塊透明板,並嵌在信箱的正面下半部,除了知道信箱的號碼,還可以讓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信箱的內部。因此,有驚喜,藏不住;無消息,也掩不了!除非是同用一個信箱的其他同學已經幫你帶回寢室了!那也只是把驚喜或失望給延長及擴大了!

大概八零年代之後,或至少是我們已畢業了幾年之後,信箱就被改成了密閉不透明的信箱!又隔幾年之後?或是同一時間?信箱間也被獨立出郵局之外,成為獨立的郵局信箱間!移出來的郵局信箱間,就搬到了原來的學生社團辦公室!這應該是因為學校在積極招生增班,所以學生的人數會愈來愈多,信箱的需求量也就自然變多了!只是似乎少了當年取信後,迫不急待地坐在郵局門前小石墩上展信一讀的微笑或沉思了。

每一位來到東海的學子,都可以感受到這個大家庭的熱情與付出,因而深受感動!

「知道你進了東海了,首先要恭喜你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很好的生活環境。其次,為我們同屬東海人而有相親的難得而喜悅。是的,大學確是一片天空任你翱翔,這四年,我們就要展翅而飛,飛向絢爛的彩虹——,而我,升上了四年級,也許能有一些經驗可供你參考,明晚8點在新餐廳樓上外面的陽台見,我們可以聊聊! 」社工系學姐的信箋。

「你是不是很喜歡東海呢!希望你會的!可以多與同學接觸,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會得到一些東西的!若有任何疑難,請投我信箱!PS. 送一份小禮物,願你喜歡它——」這是系上學姐留的紙條。

忙碌的學長捎來了:「會不會認為來到東海,學長都不負責任?這是由於你的學長忙於聖樂團的事,一直沒空找你!這星期六我們來聚餐,12:10郵局前見!」

這是一個信箱中充滿紙條、卡片的年代,甚至是自製、自繪的卡片,白的、素的、彩色的,有繪邊框、有裁剪邊框的,爭奇鬥艷、各展風采!也讓大學生的生活更為多彩多姿。

勞作工頭的邀請函,出現在信箱中,是不在意料之中的!也承蒙工頭的厚愛,特地邀我參加即將到來的一期工作營。心想,那不就是「啼明鳥」的故事嗎?没有太多的猶豫就點頭參加了。

一行數十人,趁著周末,來到了偏鄉的小學堂。大一生大概有一半,簡單的介紹之後,大家分工合作地先把校園環境給先梳整了一番。日暮時分,有人忙炊事,有人就著教室的小風琴輕彈淺唱。用餐之後,大家圍坐在教室中,玩些有趣的遊戲,歡樂滿室。工作營能夠把校園內的勞作,以更有趣的方式,轉換到偏鄉去作服務,同時也讓同學們互相認識、互相合作,進而玩樂在一起,大家也都笑開了懷!這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也感謝工頭陶蕃瀛學長給了我這個難得的經驗!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留在學校並爭取到工讀的機會,工讀的地點即是在自己的系上。這項工讀的工作一直做到升上大四之後才終止。這雖然只是在系上打工工讀,時薪也非常的微薄,但是總算讓自己人生的第一本存摺,開始有了屬於自己的收入而有涓滴的長進!當然這微薄的收入,是不足以供給平常生活花費,所以生活費還是得仰賴家裡的支持!那時候是沒有自動轉帳、也無法跨行或是聯行轉帳的,都還是得透過郵局的匯票或者是直接寄現金!而最大筆的支出就是一個學期的學費了!這一張註册費繳款單,恰好也見證了電腦的應用尚在初步的點陣字型,以及當年私立大學一學期的學費!

除了工讀,另外的一項收入,則來自於(學)業內,那就是去申請一些獎學金。而向壽險公司申請保戶子女獎學金,就是蠻不錯的選擇!只是需要跨過兩個門檻,成績達標!幸運中籤!同時,還要密切注意理學院的院內佈告欄。偌大的理學院因為沒有用作為平日上課的教室,所以平日即少有閒人出入!若有消息貼出,就要把握機會提出申請。若有幸申請到了,對於存款的挹注也不無小補。甚至在這期間,還可慷慨拿出自己的獎學金,找一處班上同學在別墅的頂樓陽台,辦了一場全班的烤肉Party!班上同學還算捧場,也來了不少人。吃人的嘴軟,也紛紛為我送上祝福!

那一年多的工讀,正好也與王校長茂駿學長留在系上擔任助教的時間重疊,但是在職位與職務分別是助教與工讀生的不同,所以應是我對學長的印象較為深刻!也拜此工讀成績之賜,在畢業前獲得勞作表現優良之殊榮,終能在大四最後一學期的一次朝會上,接受唱名依次上了運動場的升旗台,與其他獲獎的同學,共同接受梅可望校長的握手與表揚。

東海郵局的特色在信箱!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自己的信使,把自己想傳遞的消息投遞到對方的信箱中!然後等待回音,在盼望、焦燥、懷疑、驚喜等各種不同的情緒中,牽動了生活的思緒與起伏!今聞東海郵局即將搬遷,是誰會想念得比較多一點呢?於今手機與網路普及,掌中訊息不過只是滑過的一筆資料!不像當年一紙手箋即能在心中烙下深深的痕跡!再打開那時光的舊匣子,往日的青澀,已被層層的歳月覆蓋再覆蓋,掀開層疊歲月後,像是與自己再一次的對話。我依然沉默。

還記得畢業那年,有學妹為幼獅文藝編輯校園情,讓東海人寫東海!學妹內舉不避親,邀我也寫一篇。我把秋冬春夏鋪展到大學四年之中,寫我最熟悉的理學院、最沒有閒人經過的理學院。有沉思、有幻想、有苦讀、有展望!故事不長,也沒有結局,但時光易逝!文成付梓,發行時,已是隔年的二月,第五十五卷,第二期。我已畢業了…

東風吹,未見鳳凰紅,只剩青春少年夢。

我人生的第一本存摺也解約了!


[註] 本文圖片大部份取材自前三十屆的畢業紀念冊,部份圖片修飾過,也感謝26屆化工葉宗明提供之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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