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訊23

來時路

　　這兩天，今年最冷的一道寒流來襲。天氣一天冷過一天。為了公司搬新家，全公司全都動了起來。看不出來，平常溫暖、舒適的辦公室，除了我們這些天天在其中上班的人之外，竟然還能藏得下這麼多的東西。東一處、西一處，像小山一般的，堆了老高的封箱紙箱，不得不讓人也只得東彎西拐的走在其間的空隙之中。

　　其實，從這禮拜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開始慢慢的整理，並準備要打包我房間裡面的東西。真正要開始打包時，一個禮拜又差不多過了一半。我一邊淘汰一些沒有用的東西，一邊慢慢的開始裝箱。花兩天的時間，共裝了20大箱的東西。而房間一側的整面牆，一排三座的落地書櫃，大致都還完好如初，都還沒有動工到！而打包的日子只剩下最後一天了！還好，透過技術部幾位年輕小夥子的全力火力支援之下，在最後一天，僅僅利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就把我剩下的一面牆櫃中所擺放的東西，不做任何選擇，給通通打包掉了。又再增加10大箱的東西。

　　昨天，還沿著基隆快速道路，接環快、下新店。在基快接環快的福和橋前交會口處，還不忘看了一眼高架下羅斯福路豎起的電影看板，最近正要上演的電影廣告。隔天，已經改走台北聯絡道，上二高，再從新店中興路下來。這一路山巒景色、層疊綠意，又將會要伴隨我不少年吧？而就像一隻改變路徑的螞蟻，是不是有時候還會不小心的開上基快，才發現不該再走這一條路了？

　　每一次的搬家，面對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要再做一次的取捨。是不是舊的東西該丟？是不是沒用的東西該丟？是不是已被遺忘的東西該丟？好像都是！只要你捨得。所以捨得本身就是該丟的。我卻找到一張上一次搬家到民權路這裡的遷移啟事，那是86年7月12日的事了。也就是說我們落腳在這個地方剛好走過了一輪的十二生肖了！無疑的，這十二年是公司成長變化最大的一段日子了！

　　我是84年加入公司的。公司那時候還在三民路，在崇光女中的旁邊，靠近中正路的轉角。那是公司從草創到萌芽的時期。員工不過七、八人而已。這一年，也是我人生中變化最大的一年。年初，結婚。四個月後，父親放下多年的痼疾，撒手人寰。妻懷孕。我決定捨下較高的薪水，投入新的公司。那年，我卅七歲。

　　當你沒有了回頭之路，前程雖然還是未知，但至少這是一份自己的事業了，只有一路往前。公司從試劑、耗材，轉型到儀器，比較明顯的分界，應該就是從ADI開始。雖然，更早之前，我們就已開始代理DSI了。才在跟ADI接觸、談代理，都還沒簽到合約，Paul和我就飛到雪梨去參加ADI第一次的全球代理商大會。除了白天的上課與會議，由於馬來西亞的代理商跟我們同住一個apartment，我們就不斷向他請益什麼是MacLab？什麼是Chart？我們甚至邀請原廠紐西蘭的軟體工程師Peter，到我們的apartment，共進一晚美其名為台灣風味的泡麵大餐，其實骨子裡盤算的還是要他教我們操作Chart。

　　推廣一項產品，很難不會不碰到一些挑戰。客戶質疑你的數位化儀器為何好過傳統的儀器？數位化的不連續數階如何取代傳統的連續性線性化？或者，只是簡單的撂下一句，我已經用習慣傳統的儀器了，不想要重新學習數位化的儀器了。當時，我們常常一個客戶、一個客戶的拜訪、實機demo、安排試用，不斷的、漸進的找出他們所在意的。時常一個case的close，已經過了用餐的時間了。既使是路邊一碗牛肉麵、配上簡單的小菜，我們都把它視為是一個成功的慶功宴在慶祝。

　　公司最大的危機，發生在2000年。剛好是在我身體狀況最不好的那一年。原本以為我的身體狀況已經是拖累公司的最大因素，沒想到真正的大事才正要爆發！公司自成立以來，一向最重視忠誠。沒想到公司的股東之一，卻私自在公司的貨款上動手腳。事情爆發之後，只得要求他必須離開公司，並把屬於他的股權算給他。沒想到，他的業務團隊整個的要跟他一起共進退，同時抱怨起離職金不夠、股權太少，以及許多的陳年舊事。當時的紛紛擾擾，Paul與我的一個共同想法是，我們無所堅持，既使公司由他接手，我們兩個還是可以再來一次的白手起家！心意底定，再加上另有共同的友人從中斡旋，事情也就慢慢的處理掉了！不過，確實對公司帶來蠻大的傷害。

　　近幾年，公司從生科起家，進而跨入科教、人因、醫教。每一個新的部門的成立，都是一個個從無到有的故事。而每一步，我們也都始終戰戰兢兢的跨出。公司也在平穩中，慢慢的成長。我們的下一步在那裡？公司不但是需要更多有活力、有幹勁的人來加入，還必須能夠提供足以吸引人的平台來讓大家發揮，而不是只是訓練一批批將來自己出去創業的人才。畢竟工作跟志業是不同的，唯有一份志業才能夠讓人維持長久的熱情於不墜。這依然是我們念茲在茲、不可或忘的課題。

　　而個人的學習與成長，則又是另一項成就自己的課題。年輕的時候，記憶與體力兼備，是累積個人成長與實力的最佳時機。回想當時的公司，每一個月都要出刊一份月刊，內容含蓋幾項最新產品的介紹，及至少一篇的專題。這份刊物，從進入當時公司的第二個月就開始按月出刊，一直維繫了約六、七年之久。那個年代，也還沒有所謂的週休二日，電腦與投影機的設備也尚不普及，所以常常還需要週五熬夜準備隔天早上的上課內容及製作透明投影膠片。除此，也會利用dBASE資料庫，配合各部門的需要，編寫簡單的庫存、會計，甚至分公司的打卡管理系統。有一段時間，我們甚至會有一個team，在週六午後特別留下來，聽我從電腦的基本概論、輸入法、PE2、dBASE等等，一路教下去。當時，還有客戶專程來參加這個屬於公司內部的學習課程。

　　學習這一條路，似乎用一輩子都學習不完。換個環境，一切歸零。一切也重頭學起。不但是生理與藥理，到現在都還在學習。連電腦也是變化極大、極快！從個人電腦到伺服器，從圖片編輯、影片剪接，到網站架設、網頁安排，更是琳瑯滿目。學習固然是終生之事，但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一個公司就是一個團隊的結合，每一個位置都需要一個人在那一個位置上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這樣，整體的結合，才會讓公司的運作發揮到極大。

　　請你相信自己，你是可以的。(2009.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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