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訊23

風雨中的聖地牙哥

　　『觀自在、聆天籟、拂清風、倚南山、騰雲起』
　
　　不過才在去年，搭華航的飛機前往歐洲。一年之後，就看到這支影帶，引導人們在臨下飛機前，做些柔軟的動作。光看這幾個字，就知道有多麼的中國風了！在雲深不知處的山林中，一片竹林、一塊大石台，坐著一位挽著髮髻、身著淺紫功夫裝的少女，隨著觀想、聆聽、輕拂，或頭、或頸，或足、或背，順著經脈、穴道，輕輕推揉、按捺。不由得讓人整個的就輕爽了起來。
　
　　才下飛機，出了落山磯機場，趁著等AVIS租車公司的Shuttle Bus的空檔，Paul和Ed就忙不迭的抽起煙來了！

　　Paul挑選了一台『別克』的大車！大是大，但是大不過我們三個人的五箱行李！這邊弄弄、那邊瞧瞧，總算將人跟行李，塞滿了整整一車。上路了！Ed是第一次來美國，就讓他看地圖、坐前面，體會一下這種經驗。一路往聖地牙哥而去。景物似乎依舊？距上一次來聖地牙哥，大概已經是快六、七年以前的事了？總是一邊山陵、一邊海岸，間或相隨。等我從恍惚的昏睡中驚起，已經到了聖地牙哥的Mission San Diego了！
　
　　I-8公路下來，一個轉彎，下個涵洞，Super 8 Motel就在眼前了。真的是不怎麼起眼！但也沒辦法了！碰到年度的神經科學大會，手腳只要稍為慢了一點，臨近 Convention Center附近、且價錢適中的旅館，早就被預訂一空了。我們只能預訂到這離市中心大概還有十多英哩遠的旅館。
　
　　晚上，就在Fish Market和從台灣來此，從事短期或中長期進修研究的謝醫師、徐醫師，及段博士等人，共進晚餐。開了兩瓶白酒。談的最有趣的話題卻是咖啡！不管是拿鐵，還是Expresso，配方的不同，都在於一份的咖啡、加上二份或三份不等的奶，再加上泡沫。但是，美國人卻弄了一個他們自己的咖啡配方，一份的咖啡，配上四份的熱開水！難怪美國的咖啡總是那麼的稀、那麼的難喝！
　
　　夜色不錯。一輪明月，幾近滿月。浪潮輕拍碼頭。不遠處，一艘航空母鑑泊在港邊，隱在夜色中！正是抽煙時。

　　原以為回旅館的路，會有多難呢？有三個人在看路，難道路會跑掉不成？結果真的還是走錯了路、下錯了交流道。一圈再一圈，不信邪的繞它個好幾圈，還是逃不出！不得不找人來問。店家也不知，遙指桌邊的食客，要我們不妨一問。看來是東方人的臉孔。問我們有地圖嗎？我們手邊的地圖似乎還不夠清楚。他欲言又止。旁邊的女子，依在身上，不知唸了些什麼？他決定開車，直接引導、帶領我們回去！像這樣的好人，不知在美國多不多見？原來是我們早下了一個交流道！
　
　　其實，Paul對聖地牙哥還是很熟的。隔天中午，我們就直接開到小義大利區，去吃義大利風味的午餐。暖暖的冬陽，灑在身上，還蠻舒服的。來到 Convention Center報到，領取原廠幫我們辦理的入場証。隨即進入展場，先行觀察各攤位的位置。才走沒幾步路，就遙遙看到『寫真男』也來了！真是在意料之外，卻也在預料之中！雖是矛盾的心結，但的確是一個需要小心、留意的競爭對手！
　
　　暫留會場不久後，就驅車尋找 Dona的Holiday Inn。雖然我們早到了！Dona更早已坐在Lobby中等者我們。他們的產品，是以無線遙測的方式，將酵素性的Bio- Sensor插入老鼠的腦中。目前可偵測的腦中物質是Glutamate，以後將陸續開發偵測Dopamine、Tyrosine，及Glucose等的 Bio-Sensor。有了這樣的方法，就可以連續的偵測得到，清醒、自由移動中的老鼠，其腦內生化物質的變化了！而其實，Dona也早已擬定好了一份 Agreement等著讓我們簽。所以，事情的進展也就十分的順利。
　
　　再驅車到下一個Holiday Inn。 Holiday Inn真是何其多？這回要碰面的是來自法國MKT的Benjamin。在顯微鏡下，可以觀察到組織分子結構。但畢竟那是在slides，載玻片底下的世界。於是他們利用了雷射共軛掃描的技術，可以在一秒內做12次的影像掃描，並且可以把探測頭直接碰觸在欲偵測的活體表面。比如說，直接插入老鼠的腦內，動態記錄雷射掃描的影像，了解神經修復過程的影像及情況。其他如，觀察細胞老化的過程、病理治療的過程與效果等皆可。這次，卻不如拜訪 Dona的順利！『寫真男』亦已加入了戰局，共同爭取原廠的代理權，讓原廠多所猶豫，而不願立做決定！
　
　　飯總是要吃，舞總是要跳。不管結果為何？結束了訪談，就近找了一家Hunter Steakhouse的牛排老店，飽餐一頓。這次回旅館，既快且順！一路就回到了旅館。三個人擠在一間加床的雙人房中，是稍嫌擠了一點，幾乎連迴旋的空間都沒有了。又是訂房慢了，害了我們。連想加訂一間房，都已客滿到不可得了！就看誰先入睡，且把打呼聲留給後睡的人。
　
　　一早起來，還在盤算如何在全程中，快速遊走完每一個原廠的booth？我們已經實際的走了起來了！若非Paul早已一圖在握，劃記各種不同的顏色及記號，代表著原廠、有興趣，以及競爭者等等，要在近四、五千個booths中，找出一個行進的路線，可能會在一些重覆的路徑中返覆行走。突然間，被人自身後一抱，原來是韓國的Mr. Park也來了！最後，我們到了Shinji的攤位。他似乎胖了一些。婚後不久，就被公司派到聖地牙哥長駐。還好，老婆也跟著過來。談起這一年，他們換了代理A也不過賣了一台而已！
　
　　這一天，就在會後，跟Plexon的人會談之後結束。才第一天，就有一種累到不行的感覺。在留或不留之間，決定還是把車子留了下來，以方便每天往返旅館和Convention Center兩地。由於這是Paul的最後一晚，明天一早他就要轉往蘇黎士世了！於是，趁者今晚讓我試車一回，以確保車到底是留或不留？一路三人無言，連大氣都不敢喘個一個！夜色中，車水馬龍如舊，又切、又換、又轉，似有驚卻無險中，回到了旅館。也確定了車子被留下的命運。
　
　　既有車，又何必叫計程車呢？所以，約莫六點，晨曦微曉、細雨微飄中，三個人就已往機場的路上。回來後，淺睡個回籠覺。近九點，再度出發往Convention Center。巧的是，竟然在旅館的Lobby碰到Mr. Park！原來，竟然還是住在同一間旅館！問他要不要同行？他欣然同意。告訴他，他是我在美國載過的第一人！他一路緊握手吊把。
　
　　這一天，才是真正的做地毯式的，一家一家的瀏覽、參觀、或進一步的交談。許多我們感興趣的，間或也有『寫真男』留過的名片在桌角被我們發現。既使像前兩天才剛跟Dona談定的代理，『寫真男』後腳就在會場上表達了興趣！當然被我們捷足先登，而被Dona給拒絕了！
　
　　累了，就倚在牆腳邊，或找一處有插座的電扶梯旁坐下。一面休息，也可一面上網。在Convention Center裡面，完全是無線上網的。所以，隨處都可以看到，或坐、或蹲的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打起電腦來了！而每當一天的展場結束後，我們也總是留下來，繼續上網查信、留言。
　
　　又一天！下雨天！打開房門，連走道上都留著一畦一畦的水漬。由於趕早，在展場正式開放的時間之前，就要趕去Plexon的攤位，聽他們簡介產品。不到八點的時間，就掛個電話給Mr. Park，問他要不要跟我們走？是真怕了我開得不好？還是尚未睡醒？他祝我們一路順風。風雨中，車輛依然此起彼落的呼嘯！想起禮拜五在Fish Market，段博士說，在這邊，下雨天，一天可以多到好幾百起的事故！因為不常下雨、因為車開得都很快，所以碰到下雨天就出事多！幸好，我們也穩當的開到了Convention Center。只是時間稍有了擔擱。
　
　　雨，是斷斷續續的下著。人，是一步步循序漸進的沿著攤位往前走。整個來看，攤位上的華人增多了！年輕的，喜歡操著流利的美語，告訴你，他來自大陸或台灣；稍有年紀的呢？則會用中文主動跟你攀談。其中，也有幾家是華人自己開的公司。只是，其產品都是屬於液體分裝器皿、手術器械、或Puller等類的儀器。
　
　　每到吃午餐的時間，總是傷腦筋！Convention Center外面的餐廳，確有不少！有那樣的體力跑出去的話，不如把體力保留來走攤位！所以，掙扎後，總又留在裡面，在三明治跟捲餅之間做選擇。雖然明知兩個都不是好選擇！既使不管是我們常吃的燒餅油條、或是泡麵，都比它們要來得便宜和好吃許多！我們甚至一度想把煮泡麵的鍋子，帶到會場Shinji的攤位，到中午時，自己煮泡麵來吃。
　
　　總算熬到展場的最後一天了！雨也還是有一陣、沒一陣的下著。高速公路上的車子也始終川流不息的一輛接著一輛。我們所收集的產品型錄，也是成倍數的增加。為此，我們還特別跑到Tocris的攤位，跟他們攀交情，好要來一個紙箱，準備做為所有型錄的裝箱跟托運之用。而不到五點的時間，已經有一些攤位開始在撤台了！我們再度回到MKT的攤位。他們準備了兩佰份的型錄，讓我們帶回台灣，可以開始做promote。離開會場，在會場外，我們則一面繼續上網查看信件及留言，一面則等著Mr. Park。因為，今天早上問他是否要一起同行時，他雖說不需要，卻反邀請我們一起吃晚餐。
　
　　就在旅館旁的一間日本料理店。想當然，就是吃些壽司跟生魚片。先是啤酒，再來冰的清酒。閒聊中，才知道『Park』就是『朴』的意思。在韓國，喝酒，是沒有自己為自己倒酒的。甚至，自己喝完的酒杯，可以拿給對方，跟對方交換酒杯，為對方倒上自己的酒杯給對方喝。酒杯也就留給了對方，不用再拿回來了！
　
　　酒足飯飽之後，Mr. Park邀請我們到他的房間繼續喝酒。看來他是極有誠意的。一瓶白酒早已冰在那邊候著！薯片、辣肉乾、葡萄，攤滿桌。白酒喝完，又換上一瓶VSOP！似乎是想在一夜間，盡展所藏。我是淺嚐即止，即已不勝負荷！Ed則是捨命陪君子！好酒穿腸過，他似乎連英文都變得流利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東聊西扯著。然後，第一次來美的Ed，第一次見到 Mr. Park，第一次連喝啤酒、清酒、白酒、VSOP！終於醉了！也吐了！但是情緒卻是十分的high的！
　
　　回到房裡，一些平時無法直言的，趁著酒意，一吐為快！有捨我其誰的企圖、有些許的無力感、有不平的同儕遭遇、更有為公司前景發展的擔心與見解！這一夜，我們聊了許多。雖然，不盡然每個對話，都能有完滿的交集。可是，至少都可留下一個思考的方向。不知不覺，夜露已深重。窗外嘶吼、呼嘯而過的車聲亦有稍歇。明天，我們還要到機場附近還租來的車、到Mission Valley Center採購眾人之所託！言可無盡！睡意漸濃！在異鄉的凌晨三點，熄燈！就寢！

(甘子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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