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糗事說不完

老友相聚,最津津樂道的,往往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荒唐事。當年綽號老母雞的男同學如今娶了美嬌娘,闖禍、鬧事的輕狂少年,今日也非吳下阿蒙。長年旅居海外,難得回國一趟,算是稀客,「物以稀為貴」,較有號召力,老友於是藉這個難得的機會相約聚首。

同窗同敘舊,驚爆綽號內幕

老同學中,王君「專長」特別能記得同學的外號和糗事,這許多年後能聽到多年前的外號,分外感到親切。

有一回當著H君夫婦,王君問道:「妳知道他以前的外號是什麼嗎?」我一時也想不起H君的外號,H君老婆搖搖頭;王君說道:「他的外號叫老母雞。」

H君老婆一臉驚訝,她大概作夢都沒想到,眼前如此壯碩的老公,竟會有這個外號。王君乘勝追擊道:「你們知道他為什麼叫老母雞嗎?」在座幾位老同學都搖搖頭,王君說道:「因為他的屁股長得翹翹的。」引得哄堂大笑。

H君畢業時是全班最「嬌小」的男同學,然而當我們後來辦同學會時,H君已變成全班個子最高的!難怪H君的漂亮老婆,無法把這外號和壯碩的老公聯想在一起。

昔多荒唐,今日已成精英

老友聚會,最津津樂道的,往往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荒唐事」。

幾個在巷口對著美眉高唱情歌,隔著圍牆作陶大偉式狼嚎的紅樓小子,今日是國立大學名教授和大公司的高階主管。黃君最難忘國中時和另一名同學為非作歹而闖禍,後來東窗事發,學校念在他們成績名列全校第一二名,從輕發落,如今他們一位是某大醫院名醫,另一位則是擁有兩個美國最佳學府的碩士,服務於紐約市的國際大銀行。

張君最難忘的,是為好友仗義打群架;而王君提及當年某同學成績不佳,竟然曾在月考時睡著,交卷鈴響時才被叫醒,大專聯考時靠「芳鄰庇蔭」,考上某知名國立大學,再見面時這同學已是某跨國公司亞洲區副總,絕非昔日吳下阿蒙。

回首看故舊,際遇已非昔比

那個少男不輕狂,那個少女不多情。只有在和老朋友的聚會中,可以完全放下為人父母的尊嚴和職場的面具,盡情重溫年少的輕狂與豪放。

因為遷新居,邀朋友到家中小聚,座中有二十年前初抵費城留學時的一對夫妻。想起當年兩只皮箱,隻身赴美,到如今擁有一片家園,一時感觸良深。

我們聊到那時和同學在賓州大學學生宿舍旁,撿老外丟棄用品的心酸,因而憶起,當時連床墊都還是學長從路邊撿來送我的。

朋友的老婆則回想起,當時他們三四戶台灣來的留學生合租一層公寓,共看一架垃圾堆撿來的黑白電視,她正念大學的兒子聽到我們這些回憶,一臉訝然,不敢相信自己父母、叔叔和阿姨們,竟是如此艱辛一路走來的!

老同學聚會,最容易察覺時間在彼此身上留下的鑿刻。尤其如今每人展現出不同的「膨脹係數」,昔日籃球班隊、系隊或「班花」的俊男、美女,變成眼前的「中廣」。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增添了光陰的痕跡,有人「早生華髮」,有人「童山濯濯」,有人「地中海」。

有人語氣堅定地跟我說:「我跟你保證,你如果在路上碰到她,你絕對認不出她!」可是有人在路上一眼就認出我來,我卻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傷心?我是「駐顏有術」,還是「少年老成」?

老友相聚,還常會發現老朋友有趣的改變:有人小時了了,有人大器晚成;有人浪子回頭,有人「晚節不保」;有人從只信「睡覺」,變成虔誠的基督徒或佛教徒。

從老友身上,更容易看到人生際遇的不同和造化弄人,當初年少的朋友走到如今:有人一路平順,有人跌跌撞撞,有人家庭美滿,有人婚姻不幸,有人老年得子,卻有人英年早逝。

的確,朋友像美酒,越老越香醇,越老越能享受老朋友相聚的樂趣!

【文/江錫銘, 2003/05/16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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