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逢,再回首
23屆化學系廿週年同學會

  這一日,七月十三日,星期五。為了遷就校友會館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唯一僅剩、還預約得到房間的日期,我們把同學會提前到周五的晚上。

  原來,馬各有很多的計劃。比如說,租一輛中型車,把台北的同學集中,一起下去;或者雖然各開各的車,但是一起集合、出發等等。最後,還是各走各的了!有早上就出發的、也有到下午才出發的。我們坐上喇叭的車,早上十點半左右,就上路了。喇叭的妻小,都有暑期活動,無法隨行。喇叭變成充當我們的專任司機。到台中時,還不到一點。

  記憶中,校友會館上方的相思林,如今是中正紀念堂、圖書館,以及社會科學院。所以,相思林變短了,到別墅的路彷彿也變近了。上到別墅,雖是暑假,車水馬龍的盛況,已不亞於台北的通化街之類的熱鬧街頭了。新興路的兩邊,更是商店林立,一直通到二十巷、還要更遠、更遠的地方,一整排都是商店。回到當年大四曾居住過的三巷十一號,又已是不同的風貌!原來三樓加蓋的小別墅,已被完全打掉,改建成樓高五層的學生宿舍型的公寓,沒有了晾衣服、烤肉的庭院、也沒有了二樓的小陽台了。

  何媽媽的店,可能是少數還如記憶中的模樣,在僻靜的巷弄間獨佔一隅。又是五年多沒有碰面了,再相見,還是熟悉的模樣。相信她還是叫不出我們的名字,但是都還記得彼此。沒有看到何老爹,也不敢隨便追問。只想起,當我們年輕時,何老爹看到我們,總是覷個空,遞根煙請我們!而今,煙也早已戒了多年了。

  由於時間還早,吃個中飯,回校友會館,還可以休憩一會。老費的火車,聽說因為碰上一列山線南下莒光號在苗栗造橋出軌,改走海線,至今尚未到。夕陽西下後,暑氣漸消。原擔心前幾天過境的潭美颱風,不知會不會影響到我們今日的同學會。看來,似乎沒有,反而還趕走了一些的暑氣。我們一家和老費,坐著喇叭的車,逛校園!系館增添了一排與音樂系館平行的實驗室,感覺似乎又老舊了些許;就數系館前的那顆老樹,仍盤根錯節的屹立不搖。路思義教堂,及其週遭的景觀,似乎都沒有什麼變。這是當年,幾乎每天中午必經的路程。也許是到新餐去吃飯,也許是到郵局去看看,也許是準備去搭公車,或者也許是跟誰約好在銘賢堂、溜冰場,或陽光草坪碰面吧!然後,終於來到了農牧場。我女兒乃心最想看的牛牛。可惜適逢檢疫期間,牧場不對外開放。只能看著一大群的牛兒在遠遠的牛欄內。小鬼一個人從高雄開車上來。在人手一機的年代,通訊變得極方便無比了!也能完全掌握到彼此的動態。所以我們在牧場、東美湖邊碰上了。談到前兩天潭美颱風高雄淹大水的事,小鬼的車也被淹在其中,足足四、五個鐘點之後才脫困!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到來了。士元來了,唐B也來了,跟著梁孟,陸續的來了。也傳出,已經有姚騷跟魏國銘在『東海漁村』那邊,開始吃起來了!『東海漁村』,是我們同學會晚上聚餐的地點。好像之前,也沒有人來吃過。預訂時,即已說明這是一個同學會,並要求能給我們一塊區域。餐廳留給我們的是一塊緊鄰兒童遊戲間的L型區域。真是意料之外的完美!讓一群小朋友們,就在我們的視線範園內,有一處嬉戲的場所。讓我們也都可以很放心的邊吃、邊聊、邊留意得到他們的動態。

  好久沒有如此的場面了!每一個人(跟他的家人)的出現,都是一陣的驚呼!像阿泉跟康仔,兒女都大了,已是十五、六、七歲的小大人了。而像士元,新婚才一年多,一切尚待多努力囉!同學的小孩們,平均來說,大都以有兩個小孩為最普遍。有三個小孩的,一個是文龍仔、一個是阿達仔。還有人有更多的嗎?大家除了忙著吃,也一直在換不同的座位,跟不同的同學、家眷交談。以發福程度而言,姚騷穩居第一位,且號稱是中央化學的姚大刀!其次可能依序是康仔、圈圈、老費等。阿達仔在相形之下,雖然亦有發福,就沒有這麼明顯了。經過了這麼多年,阿泉都沒有什麼變!倒是一干人,漸漸向他看齊!像唐B、圈圈、文龍仔,以及據說添仔等!老頭、梁孟,看起來還真沒什麼變。老頭做郵局的局長,愈做,離東海也愈來愈近了!從梧棲、龍井,到現在的新庄!士元始終笑盈盈的,打點一些用餐的瑣事,以及忙著拍V8的影帶。到最後,圈圈則還在怪馬各,別人都把家眷一起帶進來用餐,為什麼馬各要他跟他,兩家人的家眷,自己在台中港路上自己找吃的呢!隨著餐廳的打佯時間,我們也不得不暫告一個段落。單人伍佰,全家壹仟。不足的,阿泉請客。這是兩個大老闆,阿泉跟馬各,的協議與決定。臨走時,唐B特地發送給每人一個小禮品,這是出自其工作室『畫堤』的精緻藝品。

  除了老頭、姚騷跟阿達仔,各有要事,先行一步。其他人都分乘各車回到校友會館。馬各跟肥皂,會先到別墅的再上面一點的地方,去找尋第二攤的地點。在等待中,有人回房、有人出走,有一點零亂。又陸續傳來各種小道消息,諸如,他們只是去看看而已,好像有人會買啤酒回來,又或等他們回來再說等等。

  等我出來到校友會館前時,一個人都看不到了!

  一會,只見梁孟一個人從管理學院陰暗的相思林中走了出來,跟我一樣被眾人遺落了。聽說,他們上別墅了;聽說,他們是去買些東西回來;聽說,會找一個地方坐下來。聽了很多,就是不曉得我們該去那兒會合?還聽說,剛才在校友會館前,碰到一位理學院的院長,考我們倒底是不是真的是東海畢業的?同學中,有人真的就帶頭唱起了東海的校歌:『美哉吾校,東海之東……』。的的確確讓這一位院長心服口服的!二十年過去了,都還記得的,不知是班上那一號人物?猜想,可能是唐B吧,或者是老頭?可是老頭已經先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總不會是肥皂吧?

  漸漸的,幾路人馬也都回來,大哥大也陸續取得了連繫。大抵,一路是馬各、阿泉他們,拎著啤酒、飲料,以及一些小菜回來了。另一路人馬,則是小鬼、唐B,以及老費他們,帶著幾包蘋果、蓮霧等水果回來。我們齊聚,坐在新圖書館的館前階梯上。那是,文理大道的最盡頭,在文、理、工、商,鐘樓,再更後面的一棟大樓前。談一些近況,聊一些往事,揭露彼此的一些小瘡疤。很難相信,二十年就這樣過去了。更不敢相信,就在我們積極的籌劃我們的廿週年同學會的同時,高液池卻不幸在美國因突發的心臟病而與世長辭了,留下兩個稚幼的兒女。在這一次的同學會中,我們也響應添仔他們在美國為高液池的子女所成立的基金會,籌募我們這邊的基金,待彙整集結後再一併匯到美國去。

  郭仔的電話來得突然!卻顯得格外的有默契!早知道,他預訂七月會回國渡假的。只是當初決定七月底開同學會的日期,已經在他早已安排好、要回美的日期之後了,所以他無法參加當初預訂月底的同學會。後來,為了配合校友會館的住宿問題,我們提前到七月十三日。這項消息,原以為早已e-mail發佈了,他也該知道了!誰知道,郭仔自回國後,並不方便收取e-mail,所以始終不知道同學會提前之事。直到這麼一天,他要回美的前一個禮拜,本來只是想跟馬各聯絡一下,是不是那天上台北一聚?誰知道他這一通電話打來,正巧是我們在東海開同學會的日子!幾乎不用第二句話,郭仔馬上說,他要連夜搭夜車,從花蓮趕來東海,跟同學們聚一聚!

  夜深了,想走的,要走的,到底走、還是不走?好像還是有一點捨不得。既使只是隨便聊一聊,也是聊個沒完沒了的。孩子們總是十分好奇,你們這些大人們好奇怪,也沒在做什麼事情了,就是一直講話、一直講話,一直講個不停。肥皂要回台北了;老費要下高雄了。康仔一家也要走了。阿泉還若有所思的說,明天看看,也許他還會過來。階梯前的人潮,慢慢的散去了。有些人仍興緻不減的去小夜遊一下東海的夜色。

  大家來自南北各方,應該是個疲憊的夜,可是也都起了個大清早。逛校園、到牧場、抬手提腳做太極,甚至有人藉機跑進去東海游泳池游泳了。而文龍仔一早才從嘉義開車上來。阿達仔亦來電確認我們都還在,再度上東海。約莫八點多,郭仔就從海線沙鹿趕來了(別忘了,山線的莒光號出軌了!)。兩個兒女,一臉舟車困頓的模樣,真是辛苦了!大的是女兒,十來歲,像極了郭仔。正當我們皆欣羨郭仔的一頭黑髮,郭仔緩緩的撩起前額的髮根,慢慢的說,是染的,其實髮根大都已翻白了!而談到高液池的遽然離世,郭仔說前一日還有電話聯絡,毫無異樣!人世之無常,更叫人不勝唏噓!

  這樣難得的聚會,似乎讓梁孟幾次想走,又走不開。到底要不要去谷關呢?相信一直困擾著梁孟。後來,阿達仔建議去『台中都會公園』逛一逛。那是一處離東海很近的多功能、多主題的都會公園。我們並沒有時間做太多的停留及探訪。相信幾年後,那裡將會是綠樹成蔭的一處休閒好去處。臨別的中午,我們來到梧棲的『新天地』用餐。老頭曾經服務過的梧棲郵局就在旁邊而已。最後,馬各仍意猶未盡的吆喝著,是不是還有人要跟他去喝完一杯下午茶才走呢?

  我們相約明年七月的第二或第三個禮拜再相聚。也許是谷關吧?圈圈記憶中的溪底。(甘子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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